宜单相思

太惨了,教学楼惨遭封楼,我无处可去写了这个瘠薄东西。

太作了!而且没有内容!大概是正式告白前的小牧的独白。

    








“有一个可以想念的人,就是幸福”。


    1.


    牧凌太觉得有点要命。


    他方才正从浴室里出来,就看见醉得一塌糊涂的春田被千珠送了回来。穿着漂亮裙装的年轻女性像甩脱某种霉运一样使尽浑身解数,终于把春田创一甩了下来。“真是受不了”,她忍不住翻了白眼,顺便把抓着她膝盖不放的手腕也一并切除。


    “最低”。千珠抛下这句话,立刻换了恳求的眼神对向了牧。牧头发上还带着水珠,显然是刚洗过澡。千珠心里的歉意更深几分,不禁低下头来恳求牧收留春田:“抱歉牧君,这家伙就交给你了。”说罢便转身离去,脚步大有负担甩尽的轻松。


    春田创一也许练过某种武术,在醉酒时格外纠缠,像章鱼一样周身都是吸盘,可以轻而易举地黏在人的身上。牧连抱带拖地费了好大劲才把醉成一滩的男人从玄关拖到客厅,把人搬到沙发上时还被那个醉汉反将一军。迷糊糊的春田一把扯过牧的领带,叫后者险些摔倒在地。


    倒也没有。牧凌太还没搞清楚春田创一这种整日吞食炸鸡的精神肥宅哪里来的惊天神力,就被春田满满当当地抱在怀里。


    他和春田的体格差还算正好。春田比他高出一个头,路过资料室时看见他踮着脚为难的样子,还会笑着帮他那下那沓资料。这时,牧会望着春田袖口里伸出来那一截又白又细的手腕发呆,心想这人从头到脚从上到下都在他安排之内,他的心动实在不应该。


    但那又怎样呢。


    总之,这体格差还不错,足够让他舒适安逸地缩在春田怀里,也足够叫他趴在那人胸口泫然欲泣。他想春田创一真是混蛋,混蛋至极。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尽心尽力的室友并非愿意无偿向他奉献宝贵的私人时间,更无意成为了让千珠也赞不绝口的专业执事——或者说是保姆。牧凌太做人滴水不漏,但那不代表他有拯救大龄废柴青年的雄心和爱心,更无意与对方做一生一世的好友。


    好友这词太冠冕堂皇了。君子之交清淡如水,但牧凌太不,他只想和春田创一睡觉。


    说得明白些,他想上这个室友。


    “上”这个表达也许已经是春田能够接受的顶端了。如果他直言不讳,“春田前辈,我想操你”,那春田创一一定会立刻退避三舍摇头晃脑夺路而逃,和他爆发激烈争吵接着进入冷战,最后以牧凌太搬出春田家作结。


    那样当然很合理,也很正常,甚至还挺好的。牧缩在春田的怀里想,对方身上的酒味实在叫他想要作呕,偏偏那两条手臂像生了根一样环绕他身体滋长,像爬山虎立于墙面一般理直气壮。他用力挣扎了几下,想不出解决办法。


    其实说是用力,大概也使不出平时的三成力气吧。他一想到自己要离开春田家,可以断绝这种单相思的痛苦和隐藏心事的孤独,就又开心又恐惧。算了吧,真的算了。就算要永远做最好的朋友,最棒的室友,也绝对不想分开啊。


    这个家太温暖了。不是大大的落地窗和地暖能带来的那种温暖,更是更加隐晦,更加抽象的一种温暖。过往几次的交往体验中他也常常给对方做饭,但这事情最终都会变成一种仪式和束缚。但春田不同,春田的餍足和依赖像气体一样弥漫在整个空间里,让他25年来第一次想对自己祖传的做饭手艺感恩戴德。


    他是真的喜欢春田创一。


    此时此刻,春田的睫毛轻颤着在他面前扑闪,嘴唇上的痣清晰可见。牧当然想亲上去,但亲上去会有什么后果呢?我们大可以试想一下。如果春田足够迟钝,迟钝到有人亲他也醒不过来,那牧凌太就赚到了,他奸计得逞,他小人得志,他得到了一个梦寐以求的吻。可如果稍有不慎,春田及时醒来,那可就糟糕了,牧所预想的最好的同时也是最坏的景象可能就要如期上演,春田会跳起来逃开,最后他们彻底决裂。


    这风险之大人尽皆知,可偏偏今夜的牧凌太胆大包天,居然真的小心翼翼地蹭了蹭那块果冻一样的软肉。同想象中别无二致的轻盈触感,以及对方双目紧闭的浑然不觉,叫牧凌太一阵难受。他掉下几粒眼泪,和发梢上的水珠一同掉在春田脸上,后者的五官立刻皱了起来,吓得牧立刻退开了春田。


    他恍惚了一阵,还是爬去厨房做了解酒汤。


    2.


    喜欢上春田的事情,牧凌太自知理亏。


    homo爱上直男的戏码,实在算不上稀缺,说是烂俗也不为过的。牧凌太无意游冶情场,但也有过那么几个前男友。何况,他能在短短几周内和交往了好几年的武川冷静相对,亲和谦卑的后辈形象树立得不能说不完美。这样看来,他应当是很能控制情绪的。


    但实际情况如何,只有牧自己心里明白。他从搬进春田家到发现自己爱上对方不过堪堪几周时间,从那一刻起他就开始了漫长的单相思之旅。这个过程他始终惴惴不安,始终谨小慎微,但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失控。


    爱是想伸出却又收回的手。可对牧凌太来说,他的爱过于密不透风,小小的黑匣子里塞了密度过高的浓稠爱意,以致于应当礼貌收回的手总不能按时回到自己的身侧。也许春田意识到了他的越界,但那只被理解为一种亲切和熟稔的表现,而非某种爱意。


    春田创一根本不懂恋爱。牧好几次假装不经意地和春田聊起过前女友,春田嚼着炸鸡一脸惋惜,说每次都是对方先开口提出来的分手,说春田是挺好,但这根本不是恋爱。不过恋爱到底是什么呢?他不满地轻哼一声,牙齿咬得炸鸡咔咔作响。


    牧凌太简直就要说出“那你和我谈恋爱试试,就会明白了”。这话十成十会被春田当成笑话,不过牧心里清楚得很。他面上有多亮堂大方,心里就有多惶恐。


    电视剧里的单恋永远是又酸又甜,又轻又冷的。青梅竹马十几年的男主角趴在窗台上看着心上人向转校生递了情书。樱花熙熙攘攘地开在枝头,裙摆轻轻铺在女孩子的大腿旁,又软又细的声音在三月温暖的春风中瑟瑟发抖,似乎每一份震颤都含了无上单纯的爱意。寸头的男孩子趴在窗台上一动不动,眼睛里含的那一滴泪还没掉在脸颊上,春田创一就嚎啕大哭起来。


    “啊——真是的,到底要干什么啦春田桑——”,他假装被春田的哭声吸引到客厅,而非一直在厨房里望着春田。春田哭得五官揉做一团,拿着牧递来的手帕胡乱地擦脸。他说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啊,他那么难过,为什么连哭都这么小心。明明和我没有关系,我也觉得好难过啊呜呜呜呜呜呜。


    共情能力是不是强过头了?


    牧的心情难以避免地坠入低谷。他想如果视角转换,你是那个美丽坚强的女主角,而趴在楼上伤心得恍如隔世的是我,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现实的单恋哪有那么清爽纤细,像诗一样徐徐铺开。单恋中的牧只觉得自己不堪,对毫无芥蒂的春田怀抱着这样见不得人的爱意,但又总存了一丝希望。像看榜的考生一样,即使嘴上和心里都明白要考砸,心里还是有那一点希冀的——


    希望奇迹是真的能存在吧。希望他也能喜欢上我。


    他手上接过沾满了涕泪的手帕,丢在洗衣篮里。再回头望春田时,他又重新抱着抱枕看起了月九。


    “牧——”


    春田红肿着眼睛发声,吓了牧一跳。他假意洗碗,嘴上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干什么?”


    “你觉得我这辈子还能恋爱吗?”


    “...不知道啊,那种事情”。


    他不知道啊。


    牧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坚持下去。他没有信心能改变一个人的性向,即使这个人对爱也只有模糊和抽象的认识。再根本一点,他没有能得到对方的爱的自信。


    这个判断毫无根据,但只要想到这里他就已经不愿再深究下去了。就连他对春田的爱,也很长一段时间成为困扰他的最大问题。莫名其妙的,他认定这次是真的深陷其中,但又一时举不出例子说服自己接受现实。


    他不想痛苦的。谁愿意痛苦呢?谁都不想被禁锢在注定没有结局的恋爱之中,但牧凌太仍然生生把自己往陷阱里送。


    于情于理,于现实于想象,都是他输了。


    3.


    春田被部长告白的消息,还是被他听到了。


    牧就快要放弃这心思了。他发觉自己对春田的喜欢像游泳池里上下游动的鱼,鱼一摆尾只能引起水面轻皱,但对池底的鱼来说已经是惊天的动静了。鱼忍受不了高锰酸钾溶液的侵蚀,牧凌太也终于想要从这折磨中抽身出来了。


    偏偏这时候部长向春田告白了。


    牧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嫉妒。对方做了他一直想做却没有勇气的事情,他心里一阵盖过一阵的不安和嫉妒。但细细品咂,他又难掩内心雀跃。诚然,春田虽然十成十的困扰,却并没有什么不适。他看上去是真的烦恼,但不是因为性别,总之不仅仅是因为性别。部长是上司,部长的告白深情又真诚,但春田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应。


    不知怎的,牧心里燃起熊熊的火。


    既然那位已经结婚30年的部长能让春田这么困扰,那自己也许能让春田好好地想想。完美室友兼贴心后辈眯起眼睛,难以抑制地期待起春田的反应来。


    诚然,有一个可以想念的人,就是幸福。但人非圣贤,缺乏点到即止的觉悟。十五分钟前烦恼不已的春田结束了和他的烦恼相谈,即使这对话没有任何实质性内容,春田还是被乖乖哄去洗澡了。牧凌太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坐立难安,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试试。


    既然撞了南墙,不撞到头,怎么对得起自己七上八下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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